培育校园文化,西大品牌“玉兰创”
【散文】又见玉兰花开
发布时间:2022-04-13 18:25:26   作者:胡奕璇   来源: 桃园文学社   浏览次数:

又见玉兰花开

到南方求学后,才发现原来南国的玉兰是要开到夏的,我很讶异,因为在我的印象里,玉兰总是最短寿的,总是最先凋零的。

玉兰在北方的凋落总是十分凄惨,原本满树高高擎起的白花,常常在一夜春雨之间便凋落殆尽。但这也还不是其不幸之处,毕竟早谢的花朵总是要去引起满腹诗思的文人墨客的感叹的。然而它却没有桃樱杏李那种娇嫩瘦小的花瓣,假如捧起来总是违和。试想一朝雨后,黛玉的芊芊细手中捧着一抔小小的花瓣,将无邪的花瓣埋葬于泥泞的土中,这场面要是换成半手掌大的玉兰,便太怪异了。更要紧的是,这花凋零后是不复纯洁的。玉兰往往在凋落的一夜之间,它纯白的花朵便开始发黄,逐渐萎蔫、蜷缩、残破,最终和泥土混为一体。所以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总是最薄情的,你要是想纯白地一死,以博得他们的几滴清泪,最好是圣洁的,还得表现得娇嫩柔弱。总之,他们是很挑剔的,要挑最称意的演员,看最凄婉的电影,然后留下呜呼哀哉的评语。

然而南方的玉兰却大相径庭。在仲春时节,虽暖犹寒,西大的校园里满是玉兰。在古树参天,万木争荣的景致里,玉兰花似冰雕而成,在日光的映照下,冰清玉洁晶莹剔透,映出圣洁的美。

求学记忆的缝隙里总是长满着玉兰。我常驻足于校园的玉兰树下,静静地凝视着玉兰花。她高高地绽放在枝头,一朵朵醇厚清透的花瓣,如此轻盈美好。树斜斜地伸展着粗壮的枝干,像黑白分明的水墨画,那含苞待放的花蕾带着羞涩和神秘,尤其与北区古朴的建筑为邻,更是浑然一体,和谐统一,有欲说还休之美。那白的有些娇嫩的花蕊,隐隐的带着些香气,虽不浓郁却也清新自然。它就这样热烈地开放着,开得认真执着,开得酣畅淋漓,只有郢中白雪的唯美了。每每这时,我便不自觉想起“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的诗句。

若是你立在开满玉兰花的树下,闭上双眼,静静地细听花开的声音,你只会听到风动树摇的声音,她只是默默无语,却依然含笑春风,上面花朵盛开,下面花苞延续,层层交替。一个个毛茸茸的花苞,像棉桃紧紧包裹,似乎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她正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将其生长绽放。花苞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渐渐长大饱满,仿佛是一个个鲜活的小生命即将诞生,那洁白无暇的玉兰花就是从这里起源。我不禁对盈润饱满的玉兰花苞肃然起敬,她似乎有灵气一般,与生命相连,与爱意相牵,花期虽短暂,却在经历着冬春交替之际,寒风考验之时,同时孕育着无限的生机。

我常想我独爱玉兰究竟是因何。现在想来,终于明朗。那氤氲的淡淡清香,仿佛带着圣洁的灵魂翅膀,穿越时空,从南国飘到了我北方的故乡,载着尘封久远而又亲切的过往,又飞回了我的脑海中。

小时候,在姥姥家大院内,也有一棵白色的玉兰花树,那是在北方多年前少有的树种,盛开时也没有这么多硕大的花朵。我当时正值年少,柔弱纤细不胜风寒,常有头痛脑胀鼻塞的症状。姥姥听一位老中医讲过,玉兰花瓣可食用可入药,有清脑祛风散寒,润肺通窍之功效。于是,姥姥总会收集起飘落在地上,还依旧干净的花瓣,与粳米山楂同煮为粥。那飘着玉兰花香的浓稠米粥,酸甜可口,令人神清气爽。等玉兰花瓣积少成多后,姥姥便把它晒干,装进枕芯中,给我做一个小小的枕头。每当夜晚来临,我静静地躺在枕上,那柔软花枕散发出的幽幽清香,萦绕着我,如小夜曲安然伴我进入甜美梦乡。从花期开始到花期结束,姥姥不知往返了多少个来回,不知弯下了多少次腰,不知捡起了多少片花瓣,也不知揉进了多少无言的祝愿和期许。再后来,姥姥家的院子拆迁了,那散发着亲情温度的浓郁花香也渐渐远去了,但玉兰却成了我心中童年、亲情与爱的代名词。每每望着那玉兰,记忆的胶片便轮番上映,我又沉醉在感动、喜悦和温暖的片段中,玉兰的芳香有着神奇的力量,具有一份恒久的魅力。

这几天几场连绵的春雨过后,校园的玉兰树下已是一地的落雪芬芳,枝头上的花朵已稀疏,绿色的嫩芽已星星点点出现在了枝桠间,露着鼓鼓的头,正蓄意着萌发舒展的力量。树干坚韧挺拔,彰显着她丰厚的底蕴。古铜色的斜阳洒在玉兰树上,我触摸着玉兰树上的纹路,心绪又兀自飘远。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当年的欢声笑语,姥姥还在忙碌地淘洗玉兰花,制作那一碗玉兰花粥。玉兰树上,新的绿叶从原来的地方长了出来,煞是可爱。叶子一色青嫩,这时大地都渐渐变得青嫩起来,而玉兰花,却已悄然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