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校园文化,西大品牌“玉兰创”
【散文】玉馥百年,芳华无限
发布时间:2022-04-13 18:23:02   作者:熊晨竹   来源: 桃园文学社   浏览次数:

玉馥百年,芳华无限

我是见过那位先生的。

那一年,他穿着一袭灰衣,从楼前徐徐向我走来。春风无意地卷落我的一瓣花,他伸出手来接住,反复轻捻着花瓣。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他说。

后来,我不记得了。再回过神来,眼前已是一片混沌之景,恍若新生。

飘渺的雾若隐若现,环绕住我又松开,分不清是黎明还是黄昏,眼前只是层层叠叠的白。没有了他的身影。

偶尔有一俩个过路的人,推开雾都的白,从我身边走过。听他们说,我的名字叫玉兰。

噢,玉兰。噢,玉兰。好似那位先生也这么称呼过我。

雾渐渐褪去了。在我还在追逐那些翩飞在空中的记忆碎片时,我又看见他了。

原来他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前方,带着一种谦和又从容的气度,只不过,无论风儿是喧嚣还是轻柔,都再卷不起他的衣衫。记忆中那个仙风道骨的身影与这石雕一一重合,春夏秋冬的片段慢慢划过,他以一种坚定的姿态永远地留在了这里,同我一道守护着这座以他为名的教学楼。

百余年来,我的使命便是顺着时间的拂拭花开花落。按理说,四季一过,便该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但即使我常常忘记自己的名字,我也从未忘记过他,忘记那群和他一样,以笔为剑,以墨为锋,用墨色在纸间生花的青年。

……

“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

春山如笑,风光旖旎。这是山城的春。

我听见一群青年的脚步近了,他们的步子好似很急,又好似踩在云端里。“春天来了,您首先就开花,您使满山遍野灿若云霞……”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群如痴如醉的人儿,在大声地诵读,大声地欢呼。鼎堂先生的一封来信,吹散了郁结在他们心间的最后一片阴霾,霎时间,天光大亮,文若春华,思若涌泉,恨不得将所有的感受与情感都幻化成文,镌刻在来之不易的《桃园》一刊上。热泪流淌在青年的面颊,诗作紧紧攥在手心,连我也好似被卷进了春风里,绽开了嫩绿的花苞。深深浅浅的粉在我的花瓣上晕染出少女的红晕,惹得无意滑落的露珠也沾染上了一身春意,目光所触,皆是一片欣欣向荣。

他们说,万物复苏,桃园花正开。

……

“巴江江水色,一带浓蓝碧。”

夏山如碧,盛夏光年。这是江城的夏。

我的花落了,但我并不难过,我不为花而生,我为这群热爱文学的人儿而生。翠绿的枝叶片片抽出,为我平添上了几分利落飒爽,想着想着,一个正在“热恋”中的人向我走近了,而令他“朝思暮想”的另一半,在祖国的西北——吐鲁番。曾受过国家政策帮助的他在与我相遇的第三个年头便毅然决然地跨越了三千公里的山与河,奔赴到了那片被疆月笼罩的土地,在那儿,他尽情发挥着自己的光与热,倾囊相助,用灵魂唤醒迷茫的心灵,用汗水挣脱贫穷的桎梏,用知识编织致富的翅膀。他,捧着一颗赤诚的心,为那个小小村落簇拥起了新的希望。

他说,那里,是他精神的桃花源。

……

“猗猗秋兰色,布叶何葱青。”“幽芬散缃帙,静影依疏棂。”

秋山如妆,雾气氤氲。这是雾都的秋。

花再一次开了,一个姑娘驻足在了我的花下,她好像很投入地在想些什么。这段日子,我常常看见她,在小径里,在星光下,在雨中,在池塘边,吟诵着千百年间的诗词歌赋,这一次,是在我的花下。她还总是深情地望着远方的山头,好像她的梦与诗都被藏在了它的背后,自由、浪漫且孤独,这些都是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后来,她走了,再回来时,我听见有人唤她“萱歌”。原来,她去了北京,去了西藏,去了那些曾被她反复凝望的远方,做了许许多多了不起的工作,也追逐到了她的诗。

她说,要一直记得,“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要一直追逐,诗与远方。

……

“羽衣仙女纷纷下,齐戴华阳玉道冠。”

冬山如睡,林寒涧肃,这是巴渝的冬。

这个季节往往是很冷的,连我也忍不住缩一缩光秃秃的枝条,花、叶、果早已碾落成泥,等待着来年的灿烂纷飞。路过的人都是脚步匆匆,仿佛慢上一点就会被冷空气所黏上,除了他。我见过他一篇篇地创作,一遍遍地打磨,再一次次地向刊报投稿,也见过如此刻般,抱着一箱退稿信,陷入黑白沉默之中的他。他会想些什么呢?我说不上来,但我能肯定的是,他不会放弃,因为还有光照向他。很多年后,他带着一本已出版的《水乳大地》回首来时路时,我想,他心中想的应该也是“坚持抵万难”吧。只有经历挫败的洗礼,那些真正热爱的东西,才会在生命里熠熠生辉。

他说,他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终身热爱,终身写作。

……

又是一年四时。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又好像才刚刚开始。我说不清我开了多少次花又落去了多少朵,记不得在晨露消散之际和那位先生打过多少次招呼,不过,我知道永远不变的是,芳华无限。

云程发轫,振翅鸿鹄。虽岁岁年年人不同,但年年岁岁,皆会有人扶摇直上,千霄凌云。

这些,都是属于雨僧楼的光辉。